第十章 學 習

  老師今天心情不好,也許是他的茶太冷了,或者是他的糌粑烤的,混合的不合他的口味的原故。老師今天脾氣很壞,我們坐在教室裏害怕的發抖。他已經突如其來的打了我左邊和右邊的同學。我的記性不錯,我熟讀功課,我能覆誦大藏經壹百零八冊中任何部分。﹁啪!啪!﹂我驚訝的跳起了壹尺高,我左邊三個男孩和右邊三個男孩也都詫異的跳起壹尺高。有壹會兒,我們根本不知道誰會挨打?然後老師給我壹記重打,我才知道我就是那個倒黴的人!他繼續不斷的打我,壹面喃喃說著:﹁打妳這個喇嘛的寵兒!打妳這個被縱容的白癡!我要給妳壹點教訓。﹂灰塵從我袍子裏跑出來,叫人窒息的塵煙使我開始打噴嚏,爲了某種原故,這叫老師更生氣了,他更用力打我,弄出了更多灰塵。還好||他不知道||我預先防範他的壞脾氣,比平時多穿了幾件衣服;所以||雖然他知道了會不高興||他的打沒叫我難受。總之,我是堅強多了。

  這位老師是位暴君,他是個完美主義者,只可惜他自己不完美。我們不僅功課要求壹字不錯,而且發音、字形變化如果未能完全達到他的希望標准,他就會拿出手杖,在空中揮舞,然後打我們壹頓。現在他已經﹁運動﹂了壹會兒,我則快被灰塵弄得窒息了!西藏的小男孩和各地的小男孩壹樣,打架,玩耍都在沙地上滾,而我們這些完全接受不到女性影響的小男孩更是永遠不知道身上有沒有灰塵。我的衣服裏全是灰塵,這次挨打不異春季大掃除!老師不斷的毆打:﹁妳發音錯,我給妳壹個教訓!亵渎神聖的知識!妳這個被縱容的的白癡,老是不上課,回來比我教的每壹個人都知道的多!沒用的小子!我教訓妳!總之,妳是從我這裏學了點東西!﹂

  在西藏,我們席地盤腿坐在地上,多數時間我們坐在四寸厚的墊子上,在我們面前有十二寸到十八寸高的桌子,視學生大小而定。這位老師忽然把手放在我頭後,強行推壓我的頭到桌面上,我的桌上放了壹塊石板與幾本書。他把我推到適當的位置,深呼吸壹下,開始忙碌起來!我習慣性的蜷縮起來,可不是因爲我被打痛了,我們已經堅強的不怕他最熱切地努力揍我們,我們早就被訓練成﹁銅皮鐵骨﹂了,而像這樣的事只是例行公事。我右邊第六或第七個男孩偷笑了壹聲,老師立刻把我丟下,好像我忽然成了燙手的山芋壹樣,然後他像只猛獅般撲向其他男孩去了。

  我小心翼翼的不把覺得有趣的感覺表現出來,因爲我們這壹行已有好幾個男孩挨打,塵土都揚起來了。壹時從我右方痛、怕、懼的叫聲群起,老師絲毫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打壹陣,因爲他不能確定剛才是那壹個在笑?最後,快沒氣了,而且毫無疑問的也覺得舒服壹點了,老師停止了發威。﹁啊!﹂他喘著氣說:﹁這樣才可以給妳們這群小魔鬼壹點教訓,壹定要注意聽我講課。好了,羅桑.倫巴,妳重讀,注意妳的發音要完全正確。﹂我再度開始,全神貫注做壹件事的時候,我是可以做得很好的!這次我想||我又想了||老師不會再對我不滿意,也不至于痛打我!

  那壹節課,長達五小時之久,老師前後走動監視我們全體,如果他覺得我們沒在偷看他,他就不會生氣得拿鞭子出來,抓住某個倒黴的家夥痛毆壹頓了。在西藏,我們的壹日之始在于半夜,由夜半功課開始,當然也有正規的幾次誦經,每次有規定的間隔。然後我們要做壹些卑賤的工作使我們謙恭,爲的是不使我們看輕那些寺廟中的工作人員。另外我們有壹段休息時間,之後就要上課堂了。這節課連上五小時不停,在這期間,老師的確使我們徹底的學習。當然我們壹天上課不止五小時,不過這堂特別的課||下午的課||壹節連上五小時。

  時間拖著牛步,我們似乎覺得在教室裏已經壹整天了,日影似乎遲遲不動,日頭也似乎留駐壹處。我們惱怒、厭倦的歎著氣,我們覺得某位神明應當降臨,將這位老師趕走,因爲他是最壞最凶的壹位,他很顯然的忘記了他壹度||很久以前||也曾年輕過。好不容易,海螺聲起,我們頂頭屋頂那邊也傳來了喇叭聲,在山谷間蕩漾,並且由布達拉宮那邊傳來了回響。老師歎了壹口氣說:﹁好吧!我必須讓妳們走了,但是相信我,當我再看到妳們的時候,我壹定叫妳們多學點東西!﹂他又歎了壹口氣,然後向門口方向揮揮手,最靠近門的男孩子們跳起來,沖出去了,我也准備跟出,但是被他叫回去,他說:﹁妳||星期二.羅桑.倫巴||到妳的導師那兒去學東西不打緊,可是不要回來向我教的學生炫耀說妳以催眠法或其他方法學習,不然我就要把妳踢出去!﹂他敲了我頭壹記,繼續說:﹁現在妳滾出去,我討厭看妳在這裏,其他的人都在抱怨妳學的比我教的那些學生多!﹂他壹放開我的衣領,我就溜煙般逃走了,連我身後的門也沒關,他大聲咆哮了些什麽,不過我已跑遠了。

  外面有幾個男孩在等我,當然是逃離在老師打耳光的範圍之外。﹁我們壹定要想個法子對付他。﹂壹個男孩說。

  ﹁對!﹂另壹個說:﹁如果他繼續這樣沒人教訓他壹下的話,有人會真的受重傷的。﹂

  ﹁妳,羅桑,﹂第三個男孩說:﹁妳老是說妳的導師多棒多棒,妳爲什麽不去和他說說我們受虐待的情形?﹂

  我想了壹想,覺得這個主意似乎不錯,我們應該學習功課,但是沒理由要用這種殘暴的方法教我們啊!我越想越高興,我壹定要去告訴我的導師我們受虐待的情形,他就會下來給那個老師壹個咒語,叫他變成壹只癞蛤蟆或是什麽其他的東西!﹁好!﹂我大叫:﹁我現在就去。﹂說完我轉身就跑走了。

  我急急忙忙的趕過那些熟悉的回廊,壹層又壹層向上爬,直到接近屋頂了。最後我終于到了喇嘛宿舍的回廊,而且發現我的導師在房間裏,門正是打開的,他叫我進去,說:﹁幹什麽了?羅桑,妳很興奮嘛!妳當選了方丈了嗎?還是有什麽其他的事?﹂我有點煩惱的說:﹁敬愛的喇嘛,爲什麽我們在教室裏要受到虐待呢?﹂我的導師嚴肅的看著我說:﹁妳們怎麽受到虐待了,羅桑?坐下來告訴我妳在煩惱些什麽?﹂

  我坐下來,開始了我憂傷的演講。我說話期間,我的導師沒有批評或打斷我的話,他讓我說下去,最後我壹口氣結束了我的憂傷故事之後,他說:﹁羅桑,妳覺不覺得生命本身就像壹個學校呢?﹂

  ﹁學校?﹂我看著他還以爲他忽然失去理性了,如果他告訴我太陽被月亮取代了,我都不會比這個更吃驚:﹁敬愛的喇嘛!﹂我驚訝的說:﹁妳是說生命就是壹個學校嗎?﹂

  ﹁我是這麽說的,羅桑,休息壹會兒,我們來點茶,然後我們再來談。﹂

  仆從很快在召喚之下拿來了茶及好吃的東西。我的導師真的用食不多,他有壹次說我吃得有他四倍之多,不過他說的時候朝我眨眨眼,笑壹笑,所以我不覺得心裏窩囊。他常跟我開玩笑,而且我知道他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會說傷害他人的話,所以我真的不在乎他說我什麽,因爲我知道他是沒有惡意的。我們坐著喝茶,然後我的導師寫了壹張小紙條,交給仆從,請他送去給另外壹位喇嘛。﹁羅桑,我字條上說妳和我今晚不去參加晚課,因爲我們要討論很多事情,不過到大殿上去誦經也是很重要的事,但是看到妳這次的特殊情形,給妳好好上壹課比較必要。﹂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我也跌跌撞撞站起來,走過去加入他,因爲我最喜歡看下面的形形色色,而我的導師在察克波裏寺的房間很高,我們可以向外看到田野及遠方的景色。再說他有個最棒的東西||望遠鏡,我曾經花了好幾小時用那個儀器,遠望拉薩平原,看看市區裏的商旅,觀察拉薩的仕女做她們那些逛街,拜訪等無聊的︵我說的︶閑事。我們站在那兒向外看了十五分鍾,然後我的導師說:﹁我們再坐下來,羅桑,討論學校的事情,好嗎?﹂

  ﹁我要妳聽我說,羅桑,這件事從頭開始妳就應該明白,如果妳不完全懂我說的,妳馬上要問,因爲這件事很重要,妳壹定要完全了解才行,妳聽到了嗎?﹂我向他點點頭,很有禮貌的說:﹁好的,敬愛的喇嘛,我聽到了也懂了,我不懂的時候我會告訴妳的。﹂

  他點點頭說:﹁生命像壹個學校。當我們在靈界的時候,進入壹個女人身體之前,我們和別人討論我們要來這個世界學些什麽?我曾經告訴過妳老沈的故事,那個漢人;我告訴妳我們用漢人的名字,因爲妳會去把故事主角和妳認識的西藏人聯想到壹起。我們說老沈死後,看到他的過去,決定他要學習壹些教訓,然後那些人幫他找尋父母,或者說是找尋預期的父母,他們生活的環境情況能讓這個曾經是老沈的靈魂去學習他想要學的教訓功課。﹂我的導師看著我說:﹁這就像壹個男孩要出家做和尚,如果他要成爲醫藥僧,他就到察克波裏寺是壹樣的。如果他要做寺內工作的話,毫無疑問的他會去布達拉宮,因爲那裏好像老是缺乏寺內工作的人手!我們依照我們想要學習的而選擇學校。﹂我點頭,因爲這些我聽得很明白。我自己的父母安排我到察克波裏寺,如果我有毅力通過耐力的最初考驗,我就可以進入。

  我的導師明雅唐達普喇嘛繼續說:﹁壹個要出生的人已將所有事情安排好了:要下來的人被某壹個特定的女人生出來,她居住在某壹個特定的區域,嫁給某壹個特定階層的人。這樣能給予這個出生的嬰兒按照預定計劃得到經驗及知識的機會。最後,時機成熟,嬰兒就出生了。首先嬰兒要去學吃東西,他也必須去學如何控制他的肉體,他還必須去學說話及聽聲音。最初,妳知道,嬰兒不會聚集眼睛的焦點,他就得學習去看。這就是學校。﹂他看著我,臉帶笑容說:﹁我們都不喜歡學校,我們壹部分人必須來這個世界,有些卻不必來。我們計劃要來||不是因爲業力牽引的關系||來的目的是要學習壹些事情,嬰兒長大成爲壹個孩子,然後到課堂去上學,他在那兒受到老師較嚴格的對待,不過這沒什麽大礙,羅桑,沒有人會被紀律傷害的。壹個軍隊與壹群暴民,他們之間的不同就在于紀律。除非壹個人受過紀律訓練,否則他就不能稱爲文明人了。現在妳常想妳受到虐待,說老師既凶惡又殘暴,但是||不論妳現在怎麽想||是妳自己特別安排自己在這種環境裏,到這個世界上來的。﹂

  ﹁那麽,敬愛的喇嘛,﹂我激動的解釋道:﹁如果我自己安排下來這裏的,那麽我想我該去檢查檢查腦袋。如果是我自己安排下來這裏的話,爲什麽我壹點也不知道呢?﹂

  我的導師看著我笑了,笑出聲來:﹁我知道妳今天的感受,羅桑,﹂他回答:﹁但是真的,沒什麽好擔心的。妳來這個世界首先去學壹些事情,然後,這些事情學會之後,妳會到外面的大世界裏,去學其他的事情。妳的前途之路不甚容易,但是妳最後會成功,而我不要妳志氣消沈。每壹個人,不論他這壹生的情況如何,他是從靈界來這個世界學習的,經由學習,才能有進步。羅桑,妳總同意我說假如妳在寺院裏要進步的話,妳就必須用功念書才能通過考試吧!如果別的孩子只是因爲老師喜歡他,就壹下子升成喇嘛或方丈,妳會服氣嗎?只有經恰當的考試,妳才知道別人不是因爲上級人的寵愛或壹時的念頭而超過妳升上去的。﹂這些我也明白。對!當理由解釋出來之後,﹁學校﹂這件事真是容易明白的事。

  ﹁我們來這個世界是爲了學習事情,不論有多難多苦,我們在這個世界上要學的功課是我們來以前就登記注冊好的。我們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到彼世去休假壹陣子,如果我們還想進步,我們就著手進行:也許在不同情形下回到這個世界,或者我們進入完全不同層次的生存之中。我們上學時總覺得日子過不完,而老師的嚴厲也好像沒有止境。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就像這樣,如果壹切進行順利,壹切想要的東西都能夠擁有,我們就沒辦法接受教訓,而只是在人生的河流裏隨波逐流罷了。我們只有在痛苦,困難之中才會學到東西,這是個悲哀的事實。﹂

  ﹁那麽,敬愛的喇嘛,﹂我說:﹁爲什麽有些男孩,有些喇嘛,他們過著舒服自在的日子呢?好像我總是有困難,人家總是告訴我壹些不好的預言,我總是被愛生氣的老師痛打,而我實在是很努力用功的!﹂

  ﹁但是,羅桑,有些人顯然很容易自滿||不過妳確定他們很滿意他們的情形嗎?妳確定他們的情況對他們來說是舒服的嗎?除非妳知道他們來這個世界之前計劃怎麽做,否則妳就無法去判斷。每個來這個世界的人都是預先計劃好才來的:他們想學什麽,想做什麽,他們離開這個世界,這個寄居的學校之後,他們立志做什麽。妳今天說妳在課堂上真的非常努力,妳確定嗎?妳是不是更得意的認爲妳功課都會了?妳難道不是用壹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使妳的老師心裏不舒服?﹂他有點指責的看著我,我覺得我臉紅了。

  不錯!他的確是知道壹些事情的,我的導師打擊了我軟弱的地方。是的!我是得意揚揚的,我想這壹次老師總沒法子找我任何壹個小錯了。我自己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對那個憤怒的老師來說當然不是小事!我點頭表示同意導師的說法:﹁是的,敬愛的導師,我也像其他任何壹個人壹樣該受到責備。﹂我的導師看著我笑了,嘉許的點點頭。

  ﹁以後,羅桑,妳會到重慶去,這妳是知道的。﹂明雅唐達普喇嘛說。我遲鈍的點點頭,根本不願意去深想我要離開的時間。他繼續說:﹁妳離開西藏以前,我們會去函各學院、大學,請他們寄他們教學的詳細介紹來。我們收到這些資料之後再決定那壹個學院或大學能給予妳這壹生需要的訓練方式。相同的,在靈界要來這個世界的人衡量他想做的事,他想學的東西以及他最後想完成的事,然後,就像我告訴過妳的,他們去尋找合適的父母。這就和找壹個適合的學校是壹樣的。﹂

  我想到找尋學校這件事,就不太開心。﹁敬愛的喇嘛!﹂我說:﹁爲什麽有些人生那麽多病,那麽倒黴,這能教他們什麽?﹂

  我的導師說:﹁妳先要記住:壹個到這個世界來的人有好多事情要學,不是像學雕刻或學壹種語言,或者背佛經那樣的事。那個人學的事是要在離開塵世之後,回到靈界去時,仍然有用的事。我告訴過妳,此世是虛幻的,並且極度適合教導我們困苦,在痛苦困難之中,我們才學會去了解他人的困難與問題。﹂我想著導師這番話,看樣子我們談到了壹個大題目。我的導師很明顯的洞悉我的想法,他因而說:﹁是的!不過時間已經晚了,我們該結束今晚的討論了,我們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呢!我要到聖峰去︵我們稱之爲布達拉宮︶,我要帶妳同去。妳會在那兒整晚及明天壹整天。明天我們再談這件事,現在去換件幹淨袍子,並且多帶壹件換洗的。﹂他站起來走出房間,我遲疑了壹會兒||因爲我的頭有點暈||然後趕忙離去,去穿上我最好的袍子,並且帶次好的當做換洗之用。

  我們壹起緩緩下了山路,走上馬裏拉卡街。當我們剛經過西門的時候,我們身後忽然傳來大哭大叫的聲音,差點把我嚇離了馬鞍。﹁喔!神聖的醫藥喇嘛!﹂路邊傳來壹位女性的呼喊聲。我的導師四下張望,並且下馬來,他知道我騎術不精,所以揮手叫我坐好,這個允許叫我感激萬分。﹁是的!女士,什麽事情?﹂我的導師用和藹的語氣問道。在壹陣不明顯的動靜之後,壹個女人飛奔到他腳前。﹁喔!神聖的醫藥喇嘛!﹂她幾乎沒氣的說:﹁我的丈夫無法養育正常的兒子,這是妓女的私生子!﹂她啞著聲音,自己都爲她自己的粗魯而覺得不好意思。她抱出壹個小包袱來,我的導師彎下腰,並且查看。﹁可是,女士!﹂他說:﹁孩子病了,妳爲什麽要怪妳的丈夫呢?﹂

  ﹁因爲那個殺千刀的男人老是去找那些野女人,他只想到異性。然後我們結婚之後,他就沒法生育出正常的孩子了!﹂我厭惡的看到她開始哭了,她的眼淚簌簌落地,我想就像來自山上的落石壹樣。

  我的導師四面環顧,在越來越黑的天色下找尋著。壹個站在巴果卡林壹邊的身影,從西門的黑影之下走出來,是壹個穿著破爛,面如喪家之犬的男人。我的導師向他招手,他向前走到明雅唐達普喇嘛面前跪下。我的導師看著他們兩個說:﹁因爲生産意外,妳們互相責備對方是不對的,因爲這不是妳們之間的事情,而是業力所牽之故。﹂他又再度看看孩子,把包裹孩子的包巾拿開,他仔細的看,我知道他在觀看嬰兒的﹁氣﹂。然後他站起來說:﹁女士,妳的孩子可以醫治,我們有能力治好他,妳爲什麽早沒有帶他來找我們!﹂可憐的女人再度跪下,把孩子很快的遞給她丈夫,他抱著孩子的樣子好像孩子隨時會爆炸壹樣。女人雙手合掌,看著我的導師說:﹁神聖的醫藥喇嘛,誰會注意我們呢?我們來自屍體分解人之家,有些其他的喇嘛不喜歡我們,我們不能來,神聖的喇嘛,不論我們的需要有多緊急。﹂

  我覺得這些真是沒道理,屍體分解人住在拉薩東南角,他們像其他人壹樣是我們社會需要的,我知道這個道理,因爲我的導師老是強調不論壹個人做什麽,那個人都是社會裏有用的人。我記得有壹次,他開玩笑似的笑著說:﹁甚至盜賊,羅桑,都是有用的人,因爲沒有盜賊,就不需要警察了,所以盜賊給予警察就業機會!﹂可是這些屍體分解人,很多人都看不起他們,覺得他們不潔淨,因爲他們和死人打交道,支解屍體分給禿鷹吃。我知道||我和我的導師也都感覺到││他們工作在行。拉薩多岩石,到處是石地,無法挖掘墳墓,就算能挖吧!西藏平常這麽冷,屍體會冰凍起來,而不腐敗,以致無法吸收到地裏去。

  ﹁女士!﹂我的導師命令要求道:﹁妳三天之後帶這個孩子到我那裏,我發現他可以醫好。﹂他在他的馬鞍袋裏摸索著,找出壹張羊皮紙,很快的在上面寫了幾個字,交給那個女人:﹁帶著這張紙到察克波裏寺來,仆從會允許妳們進去,我會通知守門的人妳們會來,妳們就沒什麽困難了。不要擔心,頭上三尺有神明,妳們不必怕我們。﹂他轉身看著那位丈夫說:﹁妳對妻子要忠實。﹂他又看著女士,補充道:﹁妳不應該過分責怪妳的丈夫,也許妳對他好壹點的話,他就不會到別處去找安慰了!好了,現在回家去吧!三天之後,回到這裏到察克波裏寺去,我會見妳們並且幫助妳們的!這是我答應的事。﹂他又騎上馬,我們壹同騎開了,他們的影子越來越小,屍體分解人和他的妻子不斷的感謝稱頌之聲頻頻傳來。﹁我想至少今天晚上,羅桑,他們會和睦,他們會互相和善對待對方!﹂他笑了幾聲,領著上了左邊的路,快到蕭村了。

  這壹切經過叫我驚訝,這是我第壹次看到丈夫與妻子,﹁神聖的喇嘛,﹂我叫道:﹁我不明白爲什麽這些人互相不喜歡,還要在壹起,這是什麽原故?﹂我的導師向我笑著回答:﹁妳現在也叫我﹃神聖的喇嘛﹄,妳以爲妳自己是農人嗎?至于妳的問題,我們明天再討論,今晚我們太忙了,明天我們再討論這些事,以釋妳心中之疑,這件事是的確叫人困惑。﹂我們騎馬走上山坡。我總是喜歡回頭向下看蕭村,我在想如果我拿幾塊大石頭丟到壹兩個屋頂上會怎麽樣?是不是碰擊聲會叫某個人以爲魔鬼在向他們投擲什麽東西呢?我從不敢真的丟石頭,因爲我怕石頭會打破屋頂,打到裏面的人。不過,我總是忍不住這麽想。

  在布達拉宮裏,我們爬了爬不完的梯子,不是扶手梯,而是又滑又陡的木刻梯。最後終于到了我們的住處。我們住得比壹般僧侶高,在儲藏室上面。明雅唐達普喇嘛去他自己的房間,我也回到我的房間。兩間房間是相連的,由于我導師的地位崇高,我又是他的小沙彌,我才有這個房間住。我走到窗邊向外看,我們下方柳林中有只夜鳥正在呼喚它的侶伴。月光皎潔,所以我看得見那只鳥。水光閃閃之下,它的長腳在水裏激蕩著水和泥。從不遠的地方傳來另壹只鳥的回鳴。﹁至少這對夫妻很和睦!﹂我自己想著。很快的到了該睡的時候了,我還要去參加午夜誦經儀式呢!我已經很倦了,我怕也許早上會睡過頭!

  第二天下午,明雅唐達普喇嘛到我房間來,我正在看壹本老書。﹁和我壹起來,羅桑,﹂他說:﹁我剛和至尊談完話回來。現在我們來討論妳困惑的問題。﹂他轉身領頭走到他自己的房間。我坐在他面前,我想著所有在我心裏的問題。﹁老師!﹂我說:﹁爲什麽結婚的人會互相如此不友善呢?我昨晚觀看過那兩位屍體分解人的氣,他們好像真的很恨對方。如果他們互相怨恨,他們爲什麽要結婚呢?﹂喇嘛大師面容郁郁,過了壹會兒他說:﹁人會忘記事情,羅桑,他們忘了他們來這個塵世是要學習教訓的。在壹個人出生之前,當他還在彼世的時候,就進行安排他結婚伴侶的階層、類型,這些是早就選好的。妳明白很多人是因爲熾熱的情感而結婚的,當情感褪色,新奇消失,熟悉感會引起輕蔑心。﹂

  ﹁熟悉感會引起輕蔑心。﹂我壹再想著這句話,那麽,爲什麽他們要結婚呢?很明顯的,人結婚是爲了延續種族。爲什麽人不能像動物壹樣在壹起呢?我擡起頭,向我的導師問這個問題,他看著我說:﹁怎麽了,羅桑,妳真叫我吃驚,妳應該像任何壹個人都知道那些所謂的動物常常是爲了繁殖後代而交配:很多動物如此,很多鳥如此,那些高等進化的動物也是如此。但是如果人類在壹起,就像妳說的,只是爲了增加種族的目的,那麽生出來的孩子差不多都是沒有靈魂的人,就像那些經由人工受精方法出生的生物壹樣。性交行爲中必須有愛存在,父母之間必須有愛,才能生出好的孩子,否則就像工廠制造出來的東西差不多。﹂

  這個夫妻的事可真叫我迷惑。我想到我自己的父母:我的母親是個跋扈的女人,我的父親對我們真的很嚴厲。我想到我的母親或我的父親的時候,我壹點也無法引起子女對父母那種很深的感情。我對我的導師說:﹁爲什麽人有熾熱情感的時候要結婚?爲什麽他們不用議婚方式結婚呢?﹂﹁羅桑!﹂我的導師說:﹁中國人和日本人常用那種方法,他們的婚姻常常是經由安排的,我必須承認中國人和日本人的婚姻比西方世界的婚姻要成功多了,中國人他們把婚姻比喻作茶壺,他們不因感情而結婚,因爲他們說婚姻就像燒開冒煙的茶壺會漸漸涼掉。他們冷靜的結婚,讓想像中的茶壺慢慢煮開,用這種方法能維持茶壺熱得久些!﹂他看看我懂不懂||看看這件事我明白不明白。

  ﹁但是我不明白,老師,爲什麽人在壹起這麽不快樂?﹂

  ﹁羅桑,人到塵世來就像進課堂,他們來學習,如果壹般的丈夫和妻子很理想快樂的在壹起,他們就無法學習了,因爲沒有可學習的事情。他們爲在壹起而來這個世界,壹起生活||這是教訓的壹部分||他們必須學習施與受的道理。人都有棱角,個性的棱角或個人的習性會與伴侶不壹致或互相沖突。個性太強的伴侶必須學著去讓步妥協,或者改掉惱人的怪脾氣;受到煩惱的伴侶必須學習忍耐和自制。差不多每壹對成功的住在壹起的夫妻都學習到了施與受的道理。﹂﹁老師!﹂我說:﹁妳建議夫妻住在壹起的相處之道如何?﹂

  ﹁丈夫與妻子,羅桑,應該等壹個恰當的時刻,很和善、很有禮貌、很鎮靜的說出使他們苦惱的原因。如果夫妻能在壹起討論事情,他們的婚姻生活就會更快樂的。﹂我想到這點,不知我的父母如果要在壹起討論事情,他們如何進行?對我來說,他們如同水火壹般,都不喜歡對方。我的導師明顯的知道我在想什麽,他繼續說:﹁我想壹定有相當程度的施與受,因爲如果他們要學點東西,他們壹定會知道他們有錯誤的地方。﹂

  ﹁可是,﹂我問:﹁如果壹個人愛上另外壹個人,或者被另外壹個人吸引,他們既然互相吸引,怎麽會那麽快就冷卻了呢?﹂

  ﹁羅桑,妳知道如果壹個人看得見氣,他能了解別人。通常壹般人看不見氣,他們就只有感覺而已。他們能說他們喜歡這個人,或者他們不喜歡那個人,但是大多數時間他們說不出他們喜歡或不喜歡的理由,他們只同意某個人使他們高興,或者另外壹個人使他們不開心。﹂

  ﹁那麽,老師,﹂我叫道:﹁他們怎麽能忽然喜歡壹個人,然後又忽然不喜歡壹個人呢?﹂﹁當人在某壹個階段的時候,當他們覺得他們相愛的時候,他們的振動增加了。可能這兩個人,某個男人與某個女人,在振動增高的時候能和平相處。可是不幸的,他們無法讓他們繼續保持振動增高的狀態。妻子也許變得衣冠不整,或者拒絕丈夫他應有的權利,丈夫就出外找其他的女人,慢慢的他們就越離越遠了,他們氣的振動改變了,所以他們不能再和平相處,而完全不喜歡對方。﹂是的!這點我可以明白,而且這個也解釋了很多情況,但是我又和老師辯論另外壹個問題。

  ﹁老師!我最感困惑的是爲什麽有的嬰兒只活也許壹個月,然後就死掉,這種嬰兒有什麽學習的機會或是償還業債的機會?就我所知,我覺得這是對每個人的壹種浪費。﹂明雅唐達普喇嘛被我激烈的言詞引笑了,他說:﹁不!羅桑,沒有壹件事是浪費的,妳是心裏糊塗了,妳在假設壹個人只活壹世,我們舉個例子來看看。﹂他看了我壹眼,然後向窗外看了壹會兒,我知道他想到了那兩個屍體分解人||大概是在想他們的孩子。

  ﹁我要妳想像妳正在陪伴壹個人,他經過了數世,﹂我的導師說:﹁這個人有壹生做得很壞,後來他認爲他無法再繼續下去了,他覺得情況太壞,所以他自行結束了他的生命,他自殺了,這個人在他該去世之前死了。每壹個人都注定要活幾年、幾天、幾小時,他們來塵世之前就安排好了的。如果壹個人自行解決了他自己的生命,也許在他正常應當去世之前十二個月,那麽他必須回來再活完那十二個月。﹂我看著他,試著去具體化這種情形的幾個可能性。我的導師繼續說:﹁壹個人自我結束了他的生命之後,他留在靈界,直到機會來了,他能在恰當的情況下再度降到塵世,把他應該活的日子過完。這個人活十二個月,也許他來做個多病的嬰兒,他會在他仍是嬰兒的時候死亡。失掉孩子,父母也得到了壹些東西:他們失去了嬰兒,但是他們得到了經驗,他們償還了壹部分他們應該償還的。我們同意人在世時,他們的外表、知覺、價值||每壹件事||都被扭曲變形了。我重複說這是個虛幻的世界,是個具有錯誤價值觀念的世界,當人們回到超我的大世界去的時候,他們就會明白寄居在此世所遭遇到的困難及沒理由的教訓和經驗並不是那麽沒理由的。﹂

  我想到我自己,那些關于我的將來遭遇困難、折磨、寄居在遠方異地的預言。我說:﹁那麽預言的人只是和消息來源處接頭羅?如果每件事都是在降生以前安排好的,那麽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和這些知識搭上線是可能的?﹂

  ﹁是的!完全正確,﹂我的導師說:﹁不過不要以爲每件事都是不可避免的。基本的路線在那兒,我們會遭遇壹些問題,給予幾條應該跟隨的路線,然後我們就盡力而爲了。壹個人能做得好,也許另外壹個人會失敗。妳用這種角度看這件事:假設兩個人要從這裏到印度的噶倫堡去,他們不必走相同的路線,但是如果他們能夠,他們會到達同樣的目的地。壹個人走這條路線,另外壹個人走那條路線,完全是看他們走的路線來決定他們會得到的經驗與冒險經過。這就像生命,我們的目的地已經知道了,但是如何達到目的地則完全操縱在我們自己的手裏。﹂

  我們正在談論,壹位信差出現了,我的導師向我簡短解釋數語,隨著信差下回廊去了。我又走到窗前,把手肘撐在窗台上,用手支著頭。我想著導師說的話,想著我所有的經驗,我整個人都充滿了對這位明雅唐達普喇嘛,我的導師的敬愛,他對我的愛甚至比我父母對我的還多,我決定不論將來如何,我都要像我的導師就在我身邊監督我的言行壹樣的行動作爲。下面田間,幾位音樂僧侶在練習他們的音樂,有幾聲不同樂器發出的碰!碰!碰!吱!吱!吱!還有吟唱的聲音。我無聊的看著他們,我對音樂壹竅不通,而且我沒有音感,不過我看他們的確非常熱切的在努力,去制造好音樂。我轉身想我還要再去看看書。

  不久我就厭倦了閱讀,我很坐立不安,過去的經曆壹幕幕不斷向我壓上來,我越來越覺得無聊的翻動著書頁,最後終于下定決心把那些印刷紙張放回雕刻的木頭書套裏去,並且綁好帶子。這是壹本包在絲巾裏的書,我心不在焉的把還原工作做好,然後把書放到壹邊去。

  我起身走到窗前向外看。今晚有點氣悶難當,壹點風也沒有。我轉身走出了房間,到處都是靜悄悄的,這個大建築物在安靜之中令人感覺它好像也有生命。在布達拉宮裏,奉身致力于神聖任務的人已經工作了幾世紀之久,所以建築物本身似乎也形成了它自己的生命。我迅速的沿著回廊走到盡頭,攀上那兒的梯子,很快的我就出現在高高的屋頂上,站在金墓旁邊。

  我安靜的走到我熟悉的地點,這裏可以躲避由山上吹下來的風。我向後靠著壹個神像,雙手互握放在頭後面枕著,我看著山谷。過了壹段時間,看厭了,我躺下來仰望星星。我壹面看壹面有壹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世界都好像圍著布達拉宮在旋轉。有壹陣我覺得頭暈目眩,好像我跌落了下來壹樣。我看到天上有壹微弱光點,越來越亮,忽然爆發出非常亮的光芒。﹁又壹顆流星殒落了!﹂我想。它燃燒了自己,散出壹蓬紅色的小光點。

  這時候我似乎聽到壹些幾乎聽不見的嘶嘶聲,漸漸靠近了,我小心的擡起頭,心想不知道這是什麽聲音?在暗淡的星光下,我看到壹個頭上包著頭巾的人影,在金墓另外壹邊來回的踱著方步。我看著,這個人影走到面對拉薩巿的牆那邊,當他向遠處凝望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輪廓,我想他是全西藏最寂寞的人,這個人比國家裏任何壹個人肩負更重的心事與責任。我聽到深深的歎息聲,我在想他是不是也像我壹樣有艱難的預言呢?我小心的溜走,安靜的爬出去。我無意打擾||縱使是無心的||別人的私自沈思。很快的我走到入口,安靜的下樓回到我自己的房間去。三天之後,我的導師明雅唐達普喇嘛檢查屍體分解人孩子的時候,我也在場。他把他的衣服脫去,小心的觀察他的氣。他對著腦的基部凝望沈思了壹段時間,不論我的導師做什麽,小嬰兒都沒哭也沒鬧。我知道,即使像他那麽小,他也知道明雅唐達普喇嘛是要想法醫治他。最後我的導師站起來,說:﹁羅桑,我們把他治好吧!很清楚的他是因爲生産時遇到困難而得了這個痛苦。﹂

  嬰兒的父母在近大門口的壹個房間裏等待,我就像我導師的影子壹般跟隨他去看他們。我們進去之後,他們拜倒在喇嘛足前。他溫和的對他們說:﹁妳們的兒子可以治得好,由我們的檢查得知,他在出生的時候跌到或是被打到了頭部。這個可以治療,妳們不要害怕。﹂這位母親發著抖說:﹁神聖的醫藥喇嘛,就如同妳說的,他忽然在意料之外降生,跌到地上。我當時只有壹個人在。﹂我的導師同情了解的點點頭,說:﹁明天這個時候再來,我確定那時妳們就可以帶著治好的孩子回去了。﹂他們又鞠躬又拜跪送我們出了房間。

  我的導師讓我仔細檢查那嬰兒。﹁看!羅桑,這裏被壓到了,﹂他指導我檢查說:﹁這塊骨頭壓著脊髓||妳觀察到氣光變成扁形而不是圓形嗎?﹂他拿著我的手,讓我在受傷的地方四周觸摸。﹁我來向外推出這塊阻礙的骨頭。看!﹂眨眼工夫,他用大拇指向下壓,再向外推,嬰兒沒有大哭,因爲動作太快了,他還感覺不到痛就弄好了。現在,頭不再像從前那樣垂在壹邊了,而是像壹個正常的頭那樣直直的。我的導師有壹段時間按摩處理這孩子的脖子,小心的從頭向下按摩到心髒部位,絕不反方向做。

  第二天,指定的時間到了,父母回來非常高興看到這項奇迹。﹁妳們要付出代價,﹂明雅唐達普喇嘛微笑著說:﹁妳們受到好的幫助,所以妳們必須以和睦相處當做付代價的方式。不要吵架,也不要不和,因爲孩子會吸收父母的態度,有不仁慈父母,孩子也會變成不仁慈。不快樂不相愛的父母,會有不快樂、沒愛心的孩子。用仁慈及相愛當做妳們償付的方式。我們壹個星期後會來拜訪妳們,看看孩子。﹂他笑了笑,拍拍嬰兒的面頰,然後轉身離去,我走在他身旁。

  ﹁有些窮人有很強的自尊心,羅桑,如果他們沒有錢可以償付,他們心裏就會很難受。所以總要讓他們想他們償付過了。﹂我的導師笑著表示:﹁我告訴他們壹定要付代價,這使他們很高興,因爲他們想他們穿了最好的衣服來,使我有好印象,讓我以爲他們是有錢的人。他們償付的唯壹辦法就是我剛才說的,以仁慈之心互相對待。讓男人和女人保持他們的驕傲及自尊心,羅桑,他們就會做妳要求他們做的事。﹂

  回到我房間,我拿起正在玩弄的望遠鏡,伸長閃亮的銅質鏡管,向拉薩方向看去。焦距裏出現了兩個人影,其中之壹抱著孩子,我看到那個男的用臂膀摟住他妻子的肩膀,並且親吻著她。我沈默的放下望遠鏡,繼續讀書。

  第十壹 章 顔色.食物.算命

  我們幾個玩得好開心,在院子裏昂首闊步踩高跷,試著去絆倒旁人,能保持在高跷上,不被他人攻擊而掉下來的就是贏家。有壹個把高跷走到地上的壹個洞裏,倒到我們身上來,也把我們絆倒了,我們三個人摔成壹堆,嘻嘻哈哈的笑著。

  ﹁老雷克斯老師今天的脾氣的確是藍色的憂郁!﹂我的壹個同伴開心的說。

  ﹁對!﹂這壹堆人的另壹個說:﹁應該讓另外壹個變成綠色的妒嫉,然後他能進入這種心情,並且把它拿出來丟在我們身上,省得他費力氣!﹂

  我們互視壹眼,開始大笑!藍色的心情?綠色的妒嫉?我們呼喚其他人從高跷上下來,和我們壹起坐在地上,開始玩壹種新的遊戲。我們用來形容東西的顔色有多少?﹁臉郁郁藍色!﹂壹個叫道。﹁不!﹂我回答:﹁我們已經說過藍色了,藍色的心情。﹂我們這樣玩著,從藍色的心情說到方丈褐色專心的讀書,直說到壹個老師妒嫉得發綠。另外壹個說到拉薩巿場壹個深紅色的女人,有壹會兒,我們都不知道深紅色的女人是什麽意思?﹁我知道!﹂我右邊的男孩反駁道:﹁我們能叫壹個男人是黃色的,他是膽小的黃色,畢竟,黃色才是形容懦弱的!﹂我想著這些,我覺得如果這種說法適用于任何壹種語言,那麽它背後壹定有很重要的理由存在,我起身找我的導師明雅唐達普喇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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